文｜刘琳
图｜网络
偶遇老乡
偶遇一个老乡，多聊了几句，喔，原来他是我们镇上的。他问我是哪家的孩子，我就说了爸爸和叔叔的名字。老人家竟说出了我爷爷的名字。他有些激动，准确来说是热泪盈眶。我也是，但我只能是压住内心的翻滚。老伯慢慢与我说起二三十年前，他在我们镇上的市场门口转角处以搭客为生。每一个经过我们家里进到屋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爷爷都会双手捧起开水热茶，或者白粥。如家里有饭菜，定会叫人吃上一碗。老伯说他喝了很多我家的水，他说你爷爷真的是少见的好人。我忙说，没事，不要客气，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爷爷。而我的爷爷已经走了十多年了，他肯定不会想到几十年后在异乡异地还有人会在他的孙女面前说起他当年的端人一碗水这般的小事。爷爷温和善良，他也许从不需要这些当时或者后来的感恩，人一辈子，踏实快乐安心就好。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爷爷只是一个写的一手好字的记事员。几岁的我想不起来那时候进进出出我们家的人了，我长大了变了模样，那些长辈分的人也变了模样。
再长大关于家的记忆很多便是教师村了。我最敬佩的老师便是我的亲叔父，虽然后来我的数学没有及格过了，他教我的那些数学知识至今想起依然觉得是天书一般，我更没有考上他念了很多次的母校。但是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书架上的各种书本杂志，还有大阳台上笼的鹦鹉画眉养的小鸭子，我婶婶带着我从年头摆弄到年尾的盆栽花草。人大抵确实一部分是说天分的，我至今没怎么记得植物的名称，我也不会做任何一道叔父的拿手菜。上次回家，奶奶叨起教师村的房子最好的就是楼下的车房，大的放得下一张床，书桌，有独立的卫生间，有阳光能照进来的大窗户。不说起我也忘了，大概是我十岁的时候，叔叔婶婶资助的两个学生在那里完成了学业，后来分别进了医院和学校工作。是改写了两个家里揭不开锅要放弃学业的学生的命运。在这一点，又像极了我的爷爷。
再后来到高二的寒假，跟发小们每天晚上摆摊卖烧烤，超过十一点半回到楼下每次叫保安阿叔开院大门都瑟瑟发抖，因为他总骂骂咧咧。但是我的叔婶总是温和的，等我回家后笑着跟我谈在摆摊中看到的想到的得到的，我十几岁的青春里充满了家人的支持与厚爱，想起来的时候总会嘴角上扬。毕业工作后我们搬离了大院，我甚至几年没上去那个有很多关于我成长的家。我成家后不再住在叔婶家，我们住到了上下楼。那里无论何时都有我吃习惯了的饭菜，还有很多我婶婶买的衣服，我的女儿也会像我小时候一般在叔公叔婆的桌子上，也没有很专心地写作业。我有了自己的门禁，不用再叫那两个凶凶的阿叔开大院大门，我可以在超过十二点还在工作或者与我的爸爸叔叔我的先生我的兄弟姐妹我的朋友们开怀畅饮，但我知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个是我的父辈们对我的深深嘱咐，无论在哪里，它永远在心里。
在中元节的夜晚，我又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在爷爷离开后在屋里的厅的祭桌上哆嗦插上三柱清香，摆上白米寨饭，呢喃念着过往的情景好像又回到了梦里。我在爷爷离开的那个小雪节气的夜晚，偷偷摆上了爷爷没来得及吃的腊肠，我怕他会饿，才想起好多年，我都不敢下口去吃腊肠，我从不会与爷爷抢食。一如小时候，在捉襟见肘的岁月里他依然把最好的给了我，他把零花钱放在我起床就会穿的鞋子里，我会踏实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人间繁华，我对您还是思念，所以，您从不会终极死亡，我的爷爷。
作者简介
刘琳，女，1992年9月生，信宜二中2010届高中校友，毕业于肇庆医学院。现在广东省人民医院南海医院工作，读书时代偶有发表文章，现重拾笔头，记录人生。
